转眼间,已进入2019年的冬月,万物凋零的时节,漫天黄叶随风飘落,门外花草干枯的没有一丝生机。
这周上夜班,放一晚,休一晚,彻底补足睡眠后,显得有些无聊又孤寂。放眼望去,我最喜欢的花都已经凋落成泥,坡上的桃树、梨树、杏子树无一不脱下了绿装。
我正落寞地坐在家门口发呆,好友春和香打来了电话:“又在家里捂被子吧?赶快起来,一起到盐池逛街去!”
心,立刻活泛开来,我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就直奔街上。
我们逛到一家服装店的时候,香给她爸爸挑了一套厚实的冬衣,春也给她妈妈选了既宽松又保暖的棉裤,她们一边挑一边让我也摸摸质量,给点儿意见。
看着她们挑选的那个热乎劲,我忽然感觉心里酸酸的,自从婆婆过世后,我逛街基本上不再看老人穿的衣服。
“容,今年的棉衣样式好多,你不给你妈妈挑一件?”
“妈妈”多么温馨的称谓!自从父亲病逝,母亲改嫁后,“妈妈”这两个字好像就离我很远很远了。
过去很多年里,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过有一个温柔的女人向着我跑来,她就是我的妈妈,将我抱入怀中,她的怀抱好暖好暖。可是每当我睁开眼睛,除了泪湿的枕巾,就是无边的黑暗,哪里还有妈妈的影子。
幼年,童年,我最羡慕的就是小伙伴忽然说:“真烦人,我妈又在喊我吃饭了。”然后,在妈妈来揪耳朵前,快速跑回家。
少年时,当十二三岁的我,费力地抱着雇主家小孩在街上玩耍,看到同龄孩子挽着妈妈撒娇时,就会想象我的妈妈此刻是不是正搂着她新家里的那个小妹妹也在街上玩耍呢?大概是对母爱的渴望,让我对母亲有了点点怨恨,此后,“妈妈”两个字就从我人生的字典里抠除了。
虽然长大以后,和妈妈有了来往,特别是在我结婚生子后,终于理解了妈妈改嫁没带我走的苦衷,也理解了妈妈此生的不易,对妈妈的怨恨也少了许多,可是长时间未与妈妈接触,我和妈妈之间总显得客气又生疏。
春的提醒,让我想起妈妈上次因腿病来荆门住院时,我安排好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后,为避免母女单独相处的尴尬,骗她说厂里不好请假,花钱请了护工照顾她,连着几天都只和护工联系,没有再过问她是否安好。有一天,老公去医院看望妈妈时,见她哭得正伤心,得知原委后,立刻打电话训斥我,让我赶紧请假滚过去,说他不相信厂里会不批我假。
在半内疚半尴尬中,我向厂里请了假。那一个月,是我有记忆以来,和妈妈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关系算不上有多大改善,但至少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的我,从妈妈出院回家以后,一个月也能打个平安电话了。
想起妈妈的腿今年刚做过手术,确实不易受寒,就跟着春她们后面,给妈妈买了一套保暖内衣,一条厚厚的蚕丝棉裤,用申通快递寄了过去。
妈妈收到衣服后,立即高兴地穿在身上,到幺叔家请弟妹帮忙和我视频电话,说衣服穿着舒服又合身。看着视频里的妈妈快乐得像个孩子,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人生总是难免有付出和分离,父母给了我们生命,哪怕是行走岁月风尘,有了自己的人生,也不能忘了有一种爱,叫妈妈与儿女间的爱。只有一路的宽容和体谅,才能让岁月变得深情而温柔。我忽然发现,妈妈收到快递后的反应,竟然让我幼年到少年时代的伤口已悄然而愈。
这个冬天,真是美过了春花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