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清晨,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我不由自主将冻红的双手凑到嘴边哈了两口热气,顿时温暖了许多。深冬,双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滑滋润,干裂而又粗糙。我盯着双手凝视许久,思绪万千,不由自主想起了奶奶的手。
奶奶和爷爷住在乡下,白墙绿瓦的小屋,虽不大,却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种了很多小白杨,还养了许多的鸡和鸭。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忙,我的童年时光多是在那里度过。在那小屋的院子里,奶奶弯着腰,双手牵着我,教我蹒跚学步,在我即将摔倒的一瞬间,总会被温柔地扶起,奶奶的双手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多少个夏夜,月亮又大又圆,星星挂满了整个天空,奶奶抱着我在院子里乘凉,她的手轻轻摇动着蒲扇,为我驱赶蚊虫,待我在她怀中睡熟了,才将我轻轻放到床上,小心放下蚊帐,再去干那些永远也忙不完的家务。
慢慢长大后,我到县城上学,离奶奶越来越远,但每逢寒暑假,我都会回到奶奶的小屋,看看门前的小白杨是否长高,看看鸡和鸭是否长大。奶奶便双手牵着我,走遍田间小道,夏日听蝉鸣,冬日赏白雪。每次没走多久,我便耍赖喊累,撒娇着说走不动了。这时,奶奶一边嗔怒着骂我懒丫头,一边将我双手抱起,我便嘻嘻地笑起来,将手上的狗尾巴草往奶奶脸上蹭。那时,奶奶的双手温暖而有力,可以为我挡去所有风雨,消去所有劳累。
上大学后,我离奶奶越来越远,回到奶奶小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次回去,还没到,就能远远地看到奶奶,双手倚着大门朝我回来的方向张望,看到我走近,便欢喜着迎上来,双手握住我的手,微带嗔怒地说“怎么又穿这么少?”奶奶的双手依然很温暖,只是多出了很多沟壑交错的纹路,变得粗糙、开裂,也不像过去那么利索,但我知道,那道道纹路镌刻着我成长的历程。
饭后,当我们走上田间小道时,我已不再耍赖喊累,而奶奶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蹒跚,没走多远便喊累了,喃喃地说“奶奶老了,走不动了。” 我将奶奶的手紧紧攥住,触摸着手指头上厚厚的老茧,心疼地说:“奶奶,以后我牵着您走。”
如今,我已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孩,与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更加少了,很少有时间去牵她的双手了,但是我对她的思念之情却越来越浓,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现在我的儿子正是到了蹒跚学步的年纪,每当我牵着他学走路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奶奶的手,那双手虽然已变得粗糙,也无法在我摔倒的时候将我抱起,却依然是我最温暖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