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柳叶落了一片,被风裹挟着翻滚起伏地落向不知名的远方。或是空调温度太低,站在窗前的我突感凉意,夏而未半,秋忽已至。
人生就是在不断的错过,分别本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起初,我以为室友的离开和从前一样,只是少个室友,少个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的人,却未曾想到少的是一个告诉我晚霞好看、云也好看的人。我们要做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并做了些准备——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然后平静地与之一一道别。我以为曾见过的那些人和事、看过的山川日月都已装进我的胸膛,使之四平八稳,波澜不惊;但我从未想到,所做的一切也可能是在平添块垒。终究是不一样的,这次少的是个陪我在春风中走过一段的人。
有种说法,人一辈子大概会遇见八百二十六万三千五百六十三人,会打招呼的也有三万九千七百七十八人,但比较亲近的只会有二百七十五人。还有种说法,春天离开的速度,是每日北上十五英里;樱花只开十天,春风只吹半月。那些陪你在春风里走过一段,然后不经意间走向人海消失不见的人,每一个都是几百万分之一。或许未来还会再见,可再见时,春风依旧,他未必还是现在的他,正如我也未必还是现在的我,终抵不过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我的室友是个怎样的人?我会说他是个好人,虽说当下“好人”二字有讽人平庸普通之嫌,但我仍要这样说。他是块温润的玉石,见过触过的人都说他好,哪里都好,有他最好。《诗经·秦风》有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我不知道君子是什么样子,想必也不如他。当然,人都有缺点,他也不例外。唯一的缺点就是清瘦了些,若不是身形清癯,又怎会被这风从枝繁叶茂的盛夏吹落?
熏风追碧叶,聚散不由人自然难过;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也算欢喜。人间漫浪,南北西东,未尝不是种乐趣,只是前路遥遥,何忍凄凄?愿这长风温柔些、再温柔些吧,最好把这边清瘦的碧叶送到个山明水秀的远方。若你在盈盈山水间逢着场烟雨,就当是我在念你。(作者通联:人力资源中心)